“人身上仍然有动物时代的基因,那是来自古代的基因。但我们生活的制度是近代才建立起来的,每天所使用的技术又是现代的。所以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各种时空重叠的时代。而我希望挖掘的是古代的,身体本身的欲望。”
——青山周平
在上海,商业空间越来越贴近人与社区的尺度
疫情加速了线上化进程,但也有越来越多的品牌正在以人与社区为尺度探索商业空间的新可能。在上海,这一趋势尤为明显,特别是过去一个月里相继开业的三个新空间。
9月底,被称为“宇宙中心”的安福路迎来两张新面孔:三顿半“into_the force原力飞行”概念店和HARMAY“话梅坊”。虽然是两家新店,但对于安福路来说,三顿半和HARMAY都是老邻居了。
一年前,三顿半将上海分公司的办公室设在了安福路322号,实际上就位于这间概念店的楼上。2017年,HARMAY的第一家实体店就开在安福路,只不过这次它搬到了马路对面,拥有了更大的面积。
不依靠“网红”马路的人流量,位于浦东的前滩太古里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当之无愧的顶流。整个国庆假期,它都占据着上海市民朋友圈的C位,在九宫格里,一定会有几个位置留给据称有8000m²的中央公园,以及环绕4楼屋顶一周长达450米的空中走道。在社交网络上搜索前滩太古里,会发现它不仅是千禧一代的打卡点,年轻父母的遛娃目的地,更成为了老一代人“白相相”的好去处。
虽然这三个项目的规模不同,但在设计理念上非常一致,它们都以人为尺度设计空间,并尝试打破商业空间与公共空间之间的界限。
“话梅坊”被诗意地描述为HARMAY写给安福武康街道的情书。这栋高达四层的建筑以周边社区随处可见的红砖作为外墙灵感,一改HARMAY过去几家门店的“仓库”风格。
名为“社区大会”的一层完全向街区打开,因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而成为“文青集散地”的安福路“老网红”马里昂巴咖啡馆以合作的形式重新回到老地方,为等待话剧开场的观众们继续提供服务。此外,HARMAY还放置了长凳以及许多形状不一的、可以移动的座椅,哪怕不买咖啡和茶也可以坐下来看看路人和风景,以满满的诚意为社区带来一个全新的公共空间。
和“话梅坊”一样,三顿半的概念店看起来也非常友好以及开放。大门像车库门一样可以全部敞开,经过门店时,全开放的设计总让人忍不住往店里看几眼,或者直接走进去。室内的桌椅是灵活可移动的,为品牌在店内举办各种活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光是开业至今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这家店就已经办了三场活动,包括与安福路的邻居们共同献上的STAFF SHOW,与年轻的艺术乒乓社群StandardNerdsClub一起举办的安福路街坊杯超业余乒乓球赛,以及第五季返航计划的返航点。
在公众号的推文里,三顿半说,“into_the force,原力飞行概念店,是三顿半基于咖啡和生活表达的一次新鲜探索。在生活氛围浓郁的安福路,构建起一个属于咖啡又充满想象的原点。在主题咖啡、活动展陈、开放共创的实践中,唤醒自然的生命力,与街区融合共生,进而连接广阔多元的世界。”
将商业空间作为居住空间的延伸来思考空间设计
实际上,品牌打破空间界限、以人为尺度重塑商业空间的尝试并不是今年才开始的。2019年,胖鲸就观察到了这一变化。
2019年,来自日本精品咖啡品牌% Arabica在徐汇区建国西路开出第五家门店。这家店最吸引人的设计是它的外立面,180°的开放式透明玻璃房将内部空间彻底开放给街道,从室外延伸进来的地面材质进一步模糊街道与室内的边界,将咖啡生活带给社区,也把街道光影和城市风景引入店内。
另外一个成功的创新尝试是2019年年底开业的TX淮海|年轻力中心。与传统的综合型商场不同,TX淮海采用了开放式的入口设计,并将过去作为停车场的空间留白,作为品牌策展空间使用。
TX淮海的另一个特色是位于首层的面积达到3000m²的美食集市——MARKET H,以及沿街商铺的露天座位。通常情况下,商场在做楼层规划时,并不会将一层的黄金位置留给餐饮。然而这样的反传统规划让TX淮海成功将商业空间延伸至淮海路,以社交与美食为核心留住了人群,即使在没有快闪活动的日子里,过去少有人停留的沿街空间也总塞满了年轻人。不到两年时间,TX淮海已经成为上海甚至是中国年轻人的活动中心。
上海的年轻人也喜欢去开在铜仁路上的DOE。DOE的联合创始人Himm在2002年推出了关注街头文化及服饰的《URBAN》杂志。随着媒介环境的变化,Himm与伙伴Terry决定创办DOE,借助这个新平台继续与热爱街头文化的年轻人保持联系,激励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2020年,作为DOE的首家店铺,铜仁路店完成了以「破界」为关键词的升级改造。在诸多更新中,外立面的设计是最为特别的。在门头中央的位置,DOE放置了一个像盒子一样的咖啡区,加上可以移动的桌椅,让入口看起来像一个能够随意坐下来交流互动的小公园。这样的设计让店铺变成了城市公共空间的一部分,打破了商业空间与城市街道的界限。
这三个项目的背后都有同一个名字,青山周平。
在北京的胡同里生活了十多年的青山周平,对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以及空间之间的界限有着非常深入的人文思考。胡同是以人为尺度设计的空间,与宽敞的公寓不同,狭小的居住空间主要承担睡觉的功能,社交、娱乐甚至洗衣烧菜都转移到房间之外。走在胡同里,随处可见街坊邻居们摆出来用来歇脚晒太阳的各式椅子。大人们就坐在不知道属于谁的椅子上聊天,小孩子们在胡同和院子里进进出出、奔跑打闹。
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年轻人同样面临居住空间狭小的问题。根据贝壳研究院的数据,在接受线上调研的18~35岁的新青年中,约49.2%的受访者目前正租房居住。合租是主流的租赁方式,整租独居占总调研人数的27%,还有18.6%的受访者与陌生人合租零沟通,处于隐形独居状态。
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年轻人,每个人都很独立,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之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得更少了。尽管很多时候独处是一种主动选择,但在青山周平看来,现代都市人一方面想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另一方面又渴望与别人交流。
家庭的概念也在发生变化。传统的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庭关系,由于家庭成员分居在不同城市变得没有那么紧密,反而与因兴趣爱好而相遇的朋友建立起一种新型的家庭关系。
线上化为年轻人的生活带来了另外一个重要的改变。疫情加速了移动互联网的渗透率,除了娱乐和购物外,人们如今也逐渐接受在线上完成工作与学习任务。在青山周平看来,建筑承担的功能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它需要实现虚拟空间无法实现的功能,可能是某种体验,也可能是将人与人、人与城市链接起来。
面对城市生活以及空间的变化,青山周平希望通过设计,将城市空间变成居住空间的一种延伸,让人们能够到公共空间里来阅读、社交、娱乐、运动或者只是坐坐。
对话者:
青山周平,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奇扰扰 Daisy Qi,胖鲸高级研究分析师
王婧 Jing Wang,胖鲸创始人兼首席知识官
撰写:奇扰扰
建筑的功能在消失,设计师正在思考如何通过设计为使用者带来在手机里无法感受到的体验。
胖鲸
您一直在关注城市居民生活方式的变化,并以此为基础思考人们需要怎样的空间,建筑可以提供怎样的价值。TX淮海、% Arabica 和DOE在上海的门店,在设计理念上都打破了商业空间和城市街道的界限。
您能以这几个项目为例,聊聊城市居民在今天对城市空间的需求发生了哪些变化吗?这一理解怎样体现在商业空间的设计中?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在上海的项目,都是把建筑打开,把建筑与城市之间的界限做了模糊的处理。没有特别明显地感受到哪里是商业空间,哪里是公共空间。
不仅是商业空间,所有的建筑都有一个趋势:功能的模糊化,或者功能的消失。二十世纪初,当社会出现具体需求的时候,建筑设计的逻辑是功能主义的。设计师需要通过有逻辑性的、理性的设计思维方式,完成没有装饰的、没有多余的空间设计。
到了现在,虚拟空间越来越发达,很多功能已经不用在建筑里发生了。购物、工作、学习、社交,很多时候都是在虚拟空间中发生的,我们此时的采访也是。
所以建筑需要承担的功能也在发生变化。单一的、具体的功能消失后,建筑需要承担的可能是提供某种体验,或者将人与人、人与城市连接起来的功能。我们现在思考比较多的也是我们的设计如何给使用者,或者体验者,带来手机里没有办法感受到的体验。
我认为有三个方面。一方面是我们设计的空间里面,人与人是怎样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是一种公共性,和手机里的公共性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面是人与城市的关系。互联网的特点是它会模糊时间和地点的概念。我在北京,你在上海,我们通过虚拟空间进行沟通和交流,时间和地点的概念消失了。但建筑能够做到让使用者感受到“在这个瞬间,我确实是身处于这个地点的”,强调“此刻此地”的概念。不仅在上海,我们做的很多项目都是在强调某种意义上的新的公共性,强调人与人、人与时间、人与地点的关系。
第三方面是在某些项目中,我们会融入家的概念。传统的家是以婚姻关系或者血缘关系为基础形成的,这样的家庭关系在大城市中越来越少或者弱化。比如在东京,大概有一半的家庭是一个人的家庭,而传统意义上的家庭至少是一个三口之家。在现在这个时代,我们的家不一定只是我们所居住的地方,家的空间和功能正从我们自己的房子延伸到城市的各种公共空间中,比如书店、咖啡厅、潮牌店等。
就像DOE的顾客,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他们共享同一种生活方式、审美、兴趣爱好。虽然不是传统的家庭成员,不在同一个公司/行业里工作,不住在门店附近,有些人可能是从东北、内蒙古甚至是欧美国家来到店里的,但他们在DOE这样的空间载体里组成了虚拟的家。对我来说,这是未来的家的一种模式,商业空间也应该让他们能够感受到家的感觉。
互联网有逻辑、讲效率,不允许没有意义的事情发生。对于实体空间而言,“没有价值”、“没有意义”、“没有功能”的事情将越来越重要。
胖鲸
您之前在其他采访中提到过,疫情加速了信息化的功能及体验向虚拟空间转移的趋势,那些没办法数据化或信息化的体验和功能将在实体空间/城市中被强化。这种变化会影响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
您认为有哪些体验和功能是无法数据化或信息化的?如何在实体空间内强化这种体验?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可以信息化的体验更多的是视觉体验。手机上的信息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用眼睛获取的,加上听觉信息,差不多是百分之百。所以没有办法信息化的体验,第一个部分就是听觉和视觉之外的体验。比如温度、味道、风、需要触摸的质感以及来自自然的东西,这些是很难信息化的。
第二个部分的体验就是公共性的部分。互联网刚出现时,人们对它有一种美好的想象,相信它能将人与人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新的共同体的载体。但由于互联网特别开放,是一个没有围墙的通透空间。在这种空间里,人们越来越发现难以形成比较有质感的、有价值的交流。
因此在互联网上,一种新的现象出现了,一些群体开始设立围墙。日本最近几年最明显的变化是会员制的出现,如果我要加入一个群体,需要缴纳定额的会费,付出时间和精力,这其实就是在互联网上设立围墙。
实体空间的公共性与虚拟空间不同。它的特点是,我有自己的空间,我可以不脱离这个空间,但同时又是与大家一起的。这是现在的人需要的公共性的感受。虽然不是所有的项目,但我们在做商业空间时也会考虑这一点,为使用者提供一些小的、可以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但同时他也处于公共空间中。
互联网会模糊场所和时间的概念。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在做空间设计时,会强调建筑与周围环境的关系。最近,我们在深圳的城中村完成了一个酒店项目。当人们住酒店时,比较常见的一种体验是早上起来记不得自己到底在哪个城市,是在济南还是在深圳。我们通过外立面、室内设计的布局以及床的布局等设计,让客人能够特别感受到“城中村”这个非常特别的城市空间的特点。这家酒店,强调的就是只能在深圳的这个建筑里感受到的体验,也就是“此时此刻”。
DOE在成都的新项目,我们给出的设计策略和方向就有点类似% Arabica的建国西路店,将室内空间让渡一部分给室外。在传统的房地产或者商业空间的逻辑下,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以前我们租一百平米方面,那这一百平全都会用来做商业用途。但业主现在愿意拿出二十平作为开放空间,让它为城市中的新的家庭成员提供一种回到家的感受,或者新的公共性的感受。
我们在设计的时候也不会为这个空间赋予功能。但没有功能不等于没有价值,它的功能是开放给未来的使用者发现和挖掘的。
没有功能性的、没有意义的、没有价值的行为很难在互联网发生。因为互联网是有逻辑的,它讲效率,还有大数据。它不断通过分析数据推送给我们它认为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它不允许没有价值和没有意义的事情发生。
因此我们会越来越倾向于把有意义的,我们已经知道价值的事情交给互联网和手机解决。没有意义的事情反而可以让人们回到城市空间中感受,对于实体空间而言,“没有意义”、“没有价值”和“没有功能”的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让城市居民能够重新回到童年的状态,没有目的性地去玩和放松。
不过现在也出现了另外一个趋势。最近,日本某个城市安装了全新的监控系统,它会用摄像头采集路人的图像信息,通过人工智能以及大数据判断某个人的行为与绝大部分人的行为是不是一样的。当发现有人行为异常时,系统会通知警方留意。
这个趋势让我觉得有点可怕。因为城市本来是一个我们可以做自己的空间,它不像农村,那是一个每个人都认识彼此,有很多规则需要遵守的空间。在城市里,大家都是陌生人,我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种自由本来是城市提供的很大的价值,我们可能正在失去这种价值。我还是希望城市空间可以让人们做没有意义、没有功能的事情。
今天,人们消费更多的是为了满足情感连接,商业空间的变化与消费行为的变化是相关的。
胖鲸
除了让成年人能够重新回到儿童的状态之外,您之前也提到过还有另外一种实体空间能够提供但虚拟空间无法实现的体验,那就是动身体。现在很多商场开设了舞房以及其他运动的场所,这些其实就是动身体的空间,这个也和传统商场对楼层的规划很不一样。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总体来说,在实体空间中,可以信息化的商业会逐渐消失,无法信息化的商业会越来越多。所以可以让人回到童年状态的体验,以及这种动身体的体验会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实体空间中。
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东京前几年开业的一个综合商业体,位于涩谷的宫下公园。这个项目的特点是屋顶的草坪公园和运动场。围绕这个项目产生的所有话题都是屋顶的部分,不太看得到其他空间。因为所有人都会去屋顶的空草坪上待着,或者参加市集。这一点在上海也很明显,空草坪的商业价值,这是虚拟空间无法提供的。
过去人的消费行为主要是为了满足具体功能,我们需要买食物、衣服,所以去买。如今人们所处的社会状态是,虽然实际上并不需要这样东西,但还是想买。消费行为不再是一种满足功能的行为,而是满足情感连接的行为。商业空间如今希望提供家的感觉,其实是与消费行为的变化有关的。
胖鲸
您曾经提到过中国目前不缺少设计师,比较缺少的是运营空间和提供内容的能力,也提到过一个新的角色,“城市导演”的角色。在您看来,有哪些比较好的空间运营案例和好内容?它们好在哪里?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城市导演的说法不是我提出的,是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的周榕老师在聊天的时候提到的。传统来说,他的职位是建筑评论家。他提到最近在做的事情很像“城市导演”,把项目和建筑师连接起来,把产业和内容连接起来,形成一个生态。我觉得可能这确实是未来我们的城市需要的一种新角色。
在日本,年轻的建筑设计师也在探索类似的新方向,他们在完成传统的建筑师的工作后,还会参与到后续的运营和空间的使用。当然不是所有设计师都在做这样的事,但已经出现了这个新趋势。
在中国,我觉得比较成功的案例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阿那亚。它的创始人马寅扮演的角色就很像城市导演,把设计师和阿那亚中比较关键的项目连接起来,让各种有意思的、有能力的建筑师加入到项目中来。同时,通过艺术节、音乐节、戏剧节等各种各样的内容,与具体的空间结合起来,完成整体的运营。阿那亚也有很多社群,包括业主群。城市导演也会在各种各样的群体里,做虚拟社交的运营。现在有一些开发商也在做类似的尝试,这种运营方式和传统的房地产项目是有差别的。
胖鲸
传统来说,零售行业是非常在乎坪效的。当您和品牌业主沟通项目时,他们是如何看待坪效的?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设计师需要做判断,并不是所有商业空间都需要开放式的设计。比如% Arabica的店,如果它是其他品牌,或者不在建国西路,我不会出那样的设计方案。比如在商场里,让出那样的小空间就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在建国西路上会产生的体验并不会出现在商场里。设计师需要根据品牌的属性以及城市空间的状态去判断是不是适合设计开放空间。
另外一个变化是很多业主希望空间能够具备传播功能。业主除了考虑坪效外,也希望建筑有传播价值,开放式的设计有这样的价值。最近我们在帮NIKE做展览空间,它们希望能够跟大客户通过展览及活动进行沟通。在这个存在2~3个月的临时空间中,留给产品展示的面积其实是很小的,基本上都是艺术作品、健身体验空间以及空间体验设置。它承担的功能更多的是品牌的表达,没有坪效的概念。这样的空间其实越来越多了。
我们在福建泉州有一个共享社区项目,400盒子社区。长租公寓传统的商业模式只有房子的租金,但这个共享社区的商业模式是非常多元的。由于它聚集了很多年轻人,所以很多品牌在做针对年轻人的品牌推广时,会选择这里开发布会或做活动,业主可以收取场地费。楼下还有对外开放的咖啡厅和酒吧,同样构成收入来源的一部分。业主的想法也在发生变化。
未来,科技不应该是生活的焦点,而应该在背后,支持我们更好地生活。
胖鲸
科学技术正快速发展,感觉人类在一条路上高速奔跑,为生活方式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出现了高科技低生活的趋势。在您看来,我们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我们会过上赛博朋克式的生活吗?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建筑设计有两个方向,一个是积极使用最先进的技术做最先进的设计,让电脑完成很复杂的工作,比如用3D打印机或者其他新技术。另外一个方向是回到原来的状态,让建筑起到为一个时代刹车的功能,把生活拉回来。
我更倾向于选择第二个方向。我希望探索的是现在这个时代,人内心的一个需要,或者人们自己也没发现的欲望。我希望通过比较本质的空间来满足人们的需求。
我希望未来,科技不应该是我们生活的焦点,它应该在背后,支持我们更好地生活。科技应该让我们回归到更本质的、更动物的状态。比如我们在森林中生活,但有很好的通讯技术或调节气候的技术,让我们哪怕住在洞穴里都能处于舒服以及放松的状态,享受新鲜感。科技应该藏在生活背后,提供一种看不见的支持。
人仍然有动物时代的基因,那是来自古代的基因。我们的身体可能是古代的,但我们生活的制度是近代建立的,使用的技术是现代的。其实我们生活在一个各种时空重叠的时代。而我希望挖掘的是古代的,身体本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