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在云南省玉溪市境内,缉毒民警在一辆长途客车上例行检查。
乘客们纷纷拿出身份证,无不配合民警。唯有两名年轻的女孩,始终低头不语,神色紧张。
“你们来这干什么?”民警问。
“去西双版纳玩。”说罢,女孩紧紧抱住怀里的包,避免与警方发生眼神碰撞。
当被问到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时,两名女孩的表情彻底僵住,身体颤抖得厉害。经查问,两名女孩均为未成年人,年龄分别是16岁与14岁。
民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将几位年轻人带到审问室。最终,两名女警在16岁小叶的内衣里发现了一包毒品,里面装着整整500克的冰毒。
在我国,贩卖冰毒50克以上便可判处死刑。
小叶作为未成年人,究竟是怎么走上贩毒之路的?
可疑少女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小叶紧张地回答。
“不知道还带,谁让你带的?快说话!”民警急切地质问。
任凭民警如何追问,小叶只用一句“不知道”搪塞过去,全程以逃避的态度面对警方。
随后,缉毒民警用刀片划开紧紧包裹的白色塑料袋,果真在里面发现了红色片剂状的病毒。这下,小叶彻底慌了,额头浸满了汗珠,连站都站不稳。
“他给你多少钱?你们坐车要去哪?在哪里交货?”民警问。
“没说钱,坐车去玉溪,其他的不知道。”小叶紧闭牙关。
在接下来的审问中,小叶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回答“不清楚”,唯一说得完整的话便是:“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在小叶看来,自己身为未成年人,年龄小,即便查获毒品,也不用承担责任。上交完毒品,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近些年来,未成年人犯罪屡见不鲜。他们的年纪小,心性不稳定,三观未确立,极容易受人蛊惑,被人带歪,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与此同时,由于国家对未成年人予以最大程度的保护,以至于不少青少年顶着“未成年”的保护伞肆意妄为,明知故犯,成为不少犯罪集团的走卒与帮凶。
小叶等人也不例外,他们或出于好奇,或为得到钱财,不惜与黑暗势力同流合污,反倒将正义的国家机关视为仇敌。
“除了小叶,我们还对与她同行的其他女孩进行审查。初步判断,这起贩毒事件肯定不是个案,一定是由人组织的团伙性案件。”警方分析道。
那么,操控这起未成年人贩毒案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最后他落网了吗?
内衣藏毒
“我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带货,是勇哥把货交到我们手上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要卖给谁,到时候有人会在电话里说。”小叶交代道。
“你是怎么接触到运毒的?”民警问。
“之前就有听说过,我身边也有朋友在做。后来认识了小羽,她跟我说带一次货可以赚1万元,来去路费也有人包。”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小叶欣然答应了。
紧接着,小叶坐车来到昆明。随后,她又在小羽的指示下来到景洪、勐海等地。每到一个新地点,小羽便会打电话告诉她下一站要前往何处。
总之,小叶等人至始至终都不知目的地在哪,更不知究竟要把货交到谁人手中。
最后,小叶乖乖听从小羽的指挥,坐上一辆摩托车,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了境外。
而后,小叶在一家宾馆住了一两日,便碰上了一位名叫勇哥的男子。
“勇哥,40多岁,重庆口音。为人狡猾,几乎不对外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字与信息,都是以外号和小名与人联系。”民警说。
根据小叶等人的供词,警方猜测,参与贩毒的未成年少女已经完全被贩毒集团所控制,看似能够赚钱获利,实则危险重重。
倘若她们被警察捕获,贩毒集团可以立刻撒手不管,撇得一干二净。倘若少女们中途改变主意,私下潜逃,贩毒集团也会立刻将其抓回。
2015年至2016年间,警方又在开远、墨江等地抓捕了八名运毒的未成年女孩。被捕前,她们正在宾馆等待毒贩交接。
接受审问时,女孩们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勇哥”,且她们采取的运毒方式均是“内衣藏毒”。因此,警方合理怀疑,她们属于同一个贩毒集团。
2016年11月24日,公安部将若干个少女运毒案指定为“毒品目标案件”,成立专案小组,目的是尽快查清全案犯罪网络,将幕后的毒枭一网打尽,拯救误入歧途的未成年少女们。
“勇哥跟运毒女孩联系时用的是云南的号码,登记人姓马。不过,我们认为这不是勇哥的真实身份,而是他盗用他人的身份证开的电话卡。”民警说。
据悉,落网后的未成年少女们也表示,勇哥经常更换电话卡,且多次让女孩们携带电话卡。
这也就意味着,勇哥十分狡猾,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就连电话信息也要造假。
“像他这样的大毒枭,抓捕起来特别困难,除非从他的亲属或下线入手,可能还有点希望。”民警无奈地表示。
2017年初,勇哥手下又有两名小女孩展开了内衣藏毒行动。
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名女侦查员尾随女孩坐上大巴车,其他侦查员则跟着大巴车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一路上,女孩途径景洪、普洱、墨江、沿江等地,全程兜兜转转,路线十分奇怪,这也是贩毒集团为了掩人耳目的常见套路。
经了解,两名女孩分别叫小杨与小黄。每到一个新车站,小杨都会接到电话,而后购买新车票。光是在云南省,女孩们就兜兜转转了两天之久。
直到走出云南省抵达贵州,两名女孩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坐车由贵州直达重庆。
这时,天色逐渐变暗,两名女孩在车站四处张望,十分警惕。
正当民警认为接货人即将落入陷阱时,竟又被毒贩摆了一道。
毒枭勇哥
“重庆这边负责接货的人反侦察意识特别强,他们给小女孩打了好几通电话,先后换了四处出租车,绕了好多圈,才到达重庆的沙坪坝。”民警说。
抵达沙坪坝后,接货人终于出现,那是一个瘦高个的男子。
此前,一个落网女孩提到,勇哥手下有一位名叫阿峰的干儿子,专门在重庆负责接货。经过简单对比,警方猜测接货男子正是阿峰。
收到货后,运毒的女孩“功成身退”,获得相应酬劳。而阿峰则继续负责将毒品运送给自己的下家,一位名叫“赵姐”的女人。
赵姐的神秘程度不亚于勇哥,从不对外暴露真实信息。民警曾多次调查与赵姐有过接触的人,可他们只知赵姐对外使用的假名字,而不知其真实身份。
“赵姐不会亲自去接货,接到电话后,她会让身边的马仔去拿货,再放到她居住地的门口。”民警说。
正当警方如火如荼地调查勇哥等人时,仍有多名未成年少女帮助贩毒集团运毒。
仅2016年11月至12月两月内,就有8名女孩在运毒途中被捕,共被查抄5.8斤毒品。
随着逮捕少女数量的增多,民警也获得了更多内部信息,包括运毒流程、方式报酬、联系上家的途径等。
2017年1月,民警终于逮捕了此前从云南运毒到重庆的少女小杨。
“身上有没有带违禁品?”民警严厉质问。
“有。”小杨果断回答。
当警方询问违禁品藏在何处时,小杨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言说。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他们叫我藏在胸前,电话里只说让我带到兴义,然后有人来接我。”
十几天后,警方跟踪的另一位少女小黄也在运毒现场落网,经了解,这是小黄的第二次运毒。
“你这次是不是也察觉到自己运的东西是毒品?”民警问。
“对,当时就想着运都运了,赌一把吧。”小黄怀着侥幸的心理说。
通过调查,民警发现小杨的身份证与户口本上显示的年龄是16周岁零1个月。
最后,民警在两名少女的内衣中查获了共600克冰毒。根据她们提供的线索,警方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招募她们入行的上家——小文与成哥。
据悉,这两人皆是无业游民,专门引诱无知的未成年少女加入非法运毒行动。
与此同时,由于运毒少女接连落网,勇哥怀疑少女运毒计划之所以数次失败,是因为她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因此,勇哥还专门要求成哥等人必须招募来自不同省份地区的女孩,不可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面对如此奸诈狡猾的贩毒团伙,警方究竟该如何行动呢?
团伙落网
“成哥是勇哥比较器重的贩毒人员,我们就从他身上开始调查。”民警说。
2017年初,警方成功抓捕了由境外回家过年的成哥。落网后,民警在成哥的内裤里搜查到了100多克海洛因。
据成哥反映,2015年,他因盗窃被关入少管所。出狱后,经同学小文介绍认识了毒枭勇哥,并成为他手下的招募人员。每介绍一名女孩,成哥可以拿到2000元的分成。
此外,成哥还透露了一条关键信息:“赵姐马上就会出境跟勇哥见面。”
警方通过查询由重庆飞往景洪的航班信息,终于查询出赵姐的真实身份,即一位名叫赵勤的重庆人,曾有涉毒前科。
就在这时,警方发现勇哥的干儿子阿峰与马仔科娃正在频繁出入二手车交易市场。
“我们猜测,勇哥可能觉得少女运毒的方式不靠谱了,打算改成自驾车运毒。”民警分析道。
2017年3月23日,警方在阿峰等人的贩毒途中将其捕获,并查抄了3.57公斤冰毒。
据阿峰反映,勇哥的原名叫“黄家明”,他在境外有多个落脚点,且随身携带枪支。
民警立刻搜查了公安部的人口信息网,成功确认了黄家明的真实信息,他来自重庆永川,是一名网络通缉的在逃人员。
由于勇哥一直躲在境外,且涉重大贩毒案件,警方不得不开启跨国警务合作机制,展开跨国追捕行动。
2017年4月,赵姐及其手下的马仔在接货过程中被逮捕。
不得不说,赵姐的反侦察意识极强,她在房间内外都安装了监控,但凡小区内出现陌生面孔,她便会立刻潜逃。
直至落网后,赵姐也死死咬紧牙关,拒绝透露一切犯罪行为,做到了长时间的“零口供”。然而,由于其他涉案人员的指控,赵姐依然在劫难逃。
4月12日,勇哥黄家明也在境外落网,并被移交给开远公安局。
“其实我回来还更轻松一些,在其他国家,我也是一个人,会受到歧视和欺负。”勇哥哀叹道。
此外,勇哥虽承认让未成年少女穿戴藏有毒品的内衣贩毒,却说这一切是受他人指使,至于受何人指使,勇哥缄口不言。
最后,民警顺利捕获了38名贩毒人员,其中有22名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未成年少女。
劝说少女运毒时,勇哥将自己包装成社会成功人士的形象,大言不惭地说:“跟着哥干,哥给你大把钱花。”
多名涉事女孩表示,第一次运毒大都出于好奇心,第二次、第三次则是鬼迷心窍,存在侥幸心理,被巨大的利润给迷惑了。
“在勇哥眼中,他认为这些运毒女孩不满18周岁,可能不用负刑事责任。”民警说。
专家却认为,勇哥之所以将运毒目标转向未成年人,是因为这些孩子本身法律意识淡薄,且不认为“贩毒”是一件坏事。再加上她们年龄小,不容易被周围人发现,加大了运毒成功的概率。
在一审法庭中,勇哥黄家明因涉嫌走私、贩卖及运输毒品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参与此案的未成年人也陆续被判处8至10年的有期徒刑。
经此一案,我们更加深刻地明白了贩毒集团是没有下限的。为了获取利益,他们甚至钻法律的空子,诱导未成年人犯罪,足以见其内心的阴暗与无耻。
希望国家、社会和学校继续加强未成年人的普法活动,莫要让他们在监狱中度过最宝贵的青春年华。